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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，阳光斜斜地切进来，在苏念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。
她笔尖顿了顿，抬头看向对面——江译正举着手机，镜头对着她这边，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。
“拍什么？”苏念的脸颊有点热，下意识地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“拍我们家念念认真的样子，”江译放下手机，屏幕上是她低头写字的侧影，
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“发朋友圈，让他们知道我女朋友多优秀。
”他说话时总带着这样的笃定，像裹着糖衣的子弹，轻易就能击中苏念心里最软的地方。
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，心里却像被塞进了一颗草莓味的硬糖，甜得发胀。
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八个月。江译是经管系的风云学长，篮球打得好，
笑起来左边有个浅浅的梨涡，追她的时候，在女生宿舍楼下用蜡烛摆了颗歪歪扭扭的心，
手里捧着一本她提过的诗集，说“里面每一句，都像在写你”。苏念那时觉得，
自己大概是踩中了青春里最幸运的那片落叶。“对了，下周六社团有个联谊，”江译忽然说，
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，“我得去撑个场，可能没法陪你去看画展了。
”苏念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。那画展她盼了很久，门票还是上个月就抢好的。
但她很快松开手，笑了笑：“没事啊，社团重要，我可以和室友一起去。”“念念你真好。
”江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动作自然又亲昵，“等忙完这阵，我一定补偿你。
”他的指尖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，苏念却莫名觉得，那温度没抵达心里，就在中途散了。
晚上回宿舍时，手机震了震，是陆星眠发来的消息：“在楼下，给你带了东西。
”苏念跑下楼，陆星眠穿着白大褂，大概刚从医院回来，袖口挽到小臂，
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。他手里拎着个纸袋，是她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糕点。“今天去医院见习，
路过就买了点。”他把纸袋递给她，目光扫过她脸上的表情，“和江译约会了？”“嗯，
在图书馆待了会儿。”苏念接过纸袋，指尖碰到他的，有点凉，“他下周六社团联谊，
没法陪我去看画展了。”陆星眠“哦”了一声，没多说什么，
只是道：“那画展我刚好有两张票，朋友送的，你要是不介意……”“介意什么呀！
”苏念眼睛亮了，“那太好了，就我们俩去？”“嗯。”他点头，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，
像盛着细碎的星子，“你开心就好。”苏念笑着跟他道谢，转身要上楼时，
陆星眠忽然叫住她：“苏念。”“怎么了？”他看着她，迟疑了几秒，
才慢慢说：“要是……有什么不开心的，别憋着。”苏念愣了愣，随即笑开：“放心啦，
我好得很。”她转身跑上楼，没看到陆星眠站在原地，望着她的背影，眉头微微蹙着。
他手机里还存着下午拍到的照片——江译在奶茶店门口，帮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拧瓶盖，
女生仰头对他笑，他的手停在半空，距离她的头发只有几厘米。画展那天，
苏念特意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。陆星眠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，手里拿着两瓶冰美式，
见她来，把其中一瓶递给她：“加了奶，不苦。”“你怎么知道我怕苦？”苏念接过，
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，心里却暖暖的。“你小时候偷喝我爸的咖啡，苦得直哭，忘了？
”陆星眠嘴角弯了弯。苏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。他们是邻居，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。
她总说陆星眠像她的“哥哥”，靠谱，踏实，却从没往别的地方想过——就像空气，重要，
却常常被忽略。看画展时，苏念对着一幅星空图出神，陆星眠站在她身边，
轻声说：“你以前总说，想住在能看见星星的地方。”“你还记得啊？”“嗯。
”他应得很轻，却像羽毛，轻轻扫过她的心尖。中途手机响了，是江译。
苏念走到展厅外接起，那边很吵，隐约能听到音乐和女生的笑声。“念念，想你了，
”江译的声音带着点酒气，“联谊刚结束，我这就去找你？”“不用啦，我在看画展呢。
”“和谁啊？”他的语气忽然紧了些。“陆星眠，他有多余的票……”“又是他？
”江译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苏念，你就这么离不开他？”苏念愣了，
心里有点不舒服：“你说什么呢？我们就是朋友。”“算了，我累了，先回宿舍了。
”江译没等她再说什么，直接挂了电话。苏念握着手机，站在原地有点懵。陆星眠走出来，
看到她脸色不好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“没事。”苏念摇摇头，把手机塞回包里，
“可能他喝多了吧。”那天晚上，苏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。她点开江译的朋友圈，
最新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，九宫格是联谊的照片，热闹又拥挤，
却没有他和红裙子女生的同框。她松了口气，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——为什么要查这些？
凌晨一点，手机忽然亮了一下，是江译的微信消息，大概是误触发来的，
只有半句话：“别闹，她还没睡……”苏念的心猛地一沉。她盯着那行字，
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却不敢回，也不敢问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
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，像根刺，扎得她眼睛发涩。
江译第二天像没事人一样约苏念吃饭，提都没提昨晚的争吵和那条奇怪的消息。
他送了她一条银手链，细细的链条上挂着个小巧的月亮吊坠。“上周没陪你看画展，
补偿你的，”他帮她戴在手腕上，指尖划过她的皮肤，“**款，全学校就这一条。
”苏念看着手腕上的月亮，心里那点不舒服又被压了下去。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，
江译那么受欢迎，身边有女生凑上来很正常，他心里是有她的，不然怎么会记得送她礼物？
她把这事告诉室友，室友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：“男生都这样，有点小暧昧很正常，
只要心里有你就行。”苏念点点头，努力说服自己。直到一周后，她去经管系找江译拿笔记。
在教学楼门口，看到江译和一个女生并肩走着，正是陆星眠照片里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生。
女生笑靥如花，抬手理头发时，手腕上晃过一道银光——那手链，和苏念手上的一模一样，
连月亮吊坠的弧度都分毫不差。江译伸手，很自然地帮女生拂去肩上的落叶，
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苏念站在原地，像被钉住了。阳光很烈，晒得她头晕目眩，
手腕上的月亮吊坠像是在发烫，烫得她几乎要立刻扯下来。这时，手机响了，是陆星眠。
“在哪？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。苏念张了张嘴，喉咙发紧，
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：“陆星眠，我好像……有点难受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
然后传来他清晰的声音：“站在那别动，我马上过来。”陆星眠来得很快，骑着共享单车，
额头上带着薄汗。他看到苏念站在树荫下，脸色苍白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
正好看到江译和那个女生走进教学楼。他没问什么，只是从包里拿出一瓶冰水，
拧开递给她：“先喝点水。”苏念接过水，指尖抖得厉害，瓶盖没拿稳，掉在地上。
水洒出来，溅湿了她的鞋。陆星眠弯腰捡起瓶盖，重新拧好递给她，然后在她身边坐下，
什么也没说，就那么陪着她。过了很久，苏念才哑着嗓子问：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？
”陆星眠沉默了一下，点头：“上周在奶茶店看到过一次，他帮她拧瓶盖。
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一个朋友在经管系，说江译最近总跟那个女生一起自习。
”“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，不是怪他，是怪自己太蠢。
“我怕你不信，”陆星眠看着她，眼神里有愧疚，也有心疼，“更怕你难过。”苏念低下头，
眼泪砸在膝盖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原来那些不安不是错觉，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不是巧合。
他说的“**款”，是谎言；他说的“社团忙”，是借口；他手机里那句没发完的消息，
指向的从来都不是她。“我还为他跟你吵架，”苏念吸了吸鼻子，自嘲地笑了笑，
“我是不是很傻？”陆星眠递给她一张纸巾，声音很轻：“不傻，只是太相信他了。
”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相信别人不是错，错的是骗你的人。”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
苏念靠着树干，听着陆星眠不疾不徐地说着话。心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小口，有风灌进来，
有点疼，但也好像没那么闷了。她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大概是时候该醒了。从教学楼回来后，
苏念有三天没理江译。他发来的消息像雪片一样，从“怎么不理我”到“是不是生气了”，
最后是“我错了，你别这样”。苏念看着那些消息，心里像被泡在冰水里，又冷又胀。
她其实在等，等他说一句真话。哪怕他承认自己动摇了，哪怕他说对那个女生有好感，
她都能接受——可他没有，他还在演，演那个满心只有她的男朋友。第四天晚上，
江译直接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，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，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。
他给苏念打电话，语气带着刻意的委屈：“念念，下来好不好？我知道错了，
你想怎么罚我都行。”室友推了推苏念：“下去看看吧，他都做到这份上了。
”苏念叹了口气，换了件外套下楼。江译看到她，眼睛立刻亮了，
快步走过来把玫瑰塞给她：“念念，对不起，前几天是我不好，不该跟你发脾气。
”“那手链，”苏念打断他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，“你说**款，
为什么那个女生也有？”江译的表情僵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你说她啊？
那是她自己买的仿品，可能觉得好看吧。你别多想，我心里只有你。”又是谎言。
苏念看着他眼底的闪烁，忽然觉得很累。她没再追问，只是说：“我有点累，想上去了。
”“念念……”江译想拉她的手，被她避开了。她转身走进宿舍楼，没有回头。
学校组织中文系去邻市采风，为期三天。苏念收拾行李时，把那条月亮手链摘了下来，
放在抽屉最深处。陆星眠来送她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，里面是晕车药和薄荷糖。
“听说那边山路多，你容易晕车。”他把东西递给她，“有事给我打电话，24小时开机。
”“知道啦，陆医生。”苏念笑了笑，心里暖暖的。采风的地方是个古镇，青石板路，
小桥流水。白天跟着老师看古建筑，晚上和同学挤在民宿的院子里聊天。
苏念试着让自己忙起来，不去想江译，不去想那些糟心事。第二天下午，她在河边拍乌篷船，
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，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。点开的瞬间，苏念的呼吸骤停。照片里，
江译和那个红裙子女生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接吻，背景是她熟悉的那棵老槐树。
拍照的角度像是**，画面有点模糊，但足够看清两人的表情——江译闭着眼睛，
手揽在女生的腰上，亲昵又自然。发件人还附了一句话：“同学，我知道你是江译女朋友，
看你人挺好的，不想你被骗。”苏念握着手机，指尖冰凉。河风吹过来，带着水汽的凉意，
吹得她眼睛发酸。原来不是她多心，不是她敏感，是他真的骗了她，骗得那么彻底。
她蹲在河边，看着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不是嚎啕大哭，
是那种无声的、一抽一抽的哽咽，像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，碎片扎得五脏六腑都疼。
同学过来找她，看到她在哭，吓了一跳：“苏念，你怎么了？”苏念摇摇头，把手机收起来，
吸了吸鼻子：“没事，风太大，吹得眼睛疼。”那天晚上，苏念没怎么睡。她翻来覆去地想，
想第一次见江译时他穿的白衬衫，想他在蜡烛前念诗的样子，
想他说“我只喜欢你”时的表情……那些曾经觉得甜蜜的瞬间，现在想来，都像一个个笑话。
天亮时，她做了个决定——提前回去。她跟老师请了假，说家里有急事。买了最早一班高铁，
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，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。回到学校时，
是下午三点。阳光正好，校园里到处是抱着书本的学生，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，
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。她没回宿舍，直接去了江译的宿舍楼。她想做个了断，彻底的那种。
走到楼下时，远远就看到了江译。他背对着她，正和那个红裙子女生说话，女生踮起脚尖，
在他脸上亲了一下，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。然后，两人手牵着手，走进了宿舍楼。
苏念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口。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，
也没有冲上去质问的冲动，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，像被掏空了一块。她拿出手机，
翻到陆星眠转发给她的那些照片——有江译陪那个女生去食堂吃饭的，有两人在操场散步的，
还有在图书馆并排坐在一起的……原来他早就把“劈腿”这件事，做得那么明目张胆，
只有她一个人，被蒙在鼓里，像个傻子。苏念在宿舍楼下等了两个小时。
江译和那个女生一起走出来时，看到站在树影里的她，明显愣了一下。女生识趣地先走了，
江译走过来，脸上带着一丝慌乱，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：“念念？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？
怎么没告诉我？”苏念看着他，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。她拿出手机，点开那些照片，
递到他面前：“这些，你怎么解释？”江译的脸色一点点变了。他先是想把手机拿过去，
被苏念躲开了。然后他开始解释：“念念，你听我说，不是你想的那样，
我和她只是……”“只是什么？”苏念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不像她自己，“只是接吻？
只是牵手？只是天天待在一起？”江译的眼神闪烁起来，语气也变得不耐烦：“苏念，
你非要这么较真吗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，你就因为几张照片怀疑我？”“是怀疑，还是事实？
”苏念看着他的眼睛，“江译，你敢看着我说，你从来没对她动过心吗？你敢说，
那条手链不是你买给她的吗？”江译被问得哑口无言。过了很久，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，
说了句：“是，我是对她有好感，那又怎么样？谈恋爱久了，有点新鲜感很正常吧？
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？”“大度？”苏念笑了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“江译，
原来在你眼里，忠诚是‘较真’，背叛是‘新鲜感’？”她收起手机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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