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下听雨

《情思》 版画 1994年 许向东

□小可

清早，去校园后勤楼打卡的路上，途经人工湖。那一刻，阳光正好，蓝天白云也正好，喷泉愉悦地以一帘起伏的珠玉向天空问候。明媚的日光一定感受到了它的敬意，因此，将一弯瑰丽的虹影投映在喷泉中央，我和几位同事有缘得见，随手拍了照片分享内心的惊喜。当时还窃想：美好的一天，始于清晨的一道彩虹。

一天的工作充实而有序地进行着。午休时，先生告诉我，小林和海艳约刘姐、朱哥和我们晚上去他们单位后院儿烧烤。人至中年，有几位知交可以在分别数月后聚一聚，大家坐在一起畅饮、畅聊，不负月色与星光；不负自然界的花香与鸟鸣，何等惬意。我们围坐在一方遮阳避雨的凉棚下，边听雨边品尝东道主精心烹饪与烧烤的美食，边叙谈身边事，那一刻，心思百感。

身旁那棵老树，树干被腐出了一个很深的树洞，里面不知被谁立了一架梯子。老树脚下花团锦簇，硕果累累。最外面一圈茂盛的草莓秧，叶子碧绿肥硕，每一棵都结了许多小小的草莓。我小心翼翼地寻找，终于找到几枚艳艳的果实，轻轻摘下来交给刘姐，我们一起去小林子和海艳工作的食堂清洗它们，顺道参观一下。

小林负责食堂的日常管理，海艳负责面案。工作间被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条，无论是厨具、餐具还是房间四壁，都透着清洁光亮的气息，可见这对夫妻平日的个人素养及对待工作的态度。小林为我们做了一锅得莫利炖鱼，鱼香在空气中氤氲缭绕；与它一墙之隔的面案间，海艳正在给我们煎“馍夹臭”，那是我们在网红店品尝到的一种美食。海艳嫌火锅店炸制的过于油腻，改良了慢火香煎版本，发面现蒸的小馒头，还为我们做了松软的小饼、甜香的小光头。也许这一切于她不过是日常，但这份待客的用心却让我们心生温暖。我们把做好的鱼和“馍夹臭”端到后院小餐桌上，夫妻二人的手艺得到我们的一致好评。

那会儿正下着细雨。坐在伞篷下，放眼周遭，蓦然想起蒋捷的《虞美人·听雨》和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，小桥流水人家，早已过了少年听雨歌楼上的年纪，应是“壮年听雨客舟中”，及“而今听雨僧庐下，鬂已星星也”更符合我们的现实心态吧，读过的书，总会在某一刻，于脑海中回眸与现实相撞。

檐下，有一座绿藤环绕的花棚。花棚东侧摆了两只荷花缸，急雨袭来，嘈嘈切切在缸沿上错杂而弹；雨丝滑过又像情侣间窃窃私语，雨势时急时缓，让我有幸欣赏到白居易《琵琶行》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唯美与灵动。

雨，也有累的时候，当它停下漂泊的脚步，天边蓦然惊现一抹紫色的云霞，让我联想到最近受地磁暴影响频繁现身的粉紫色极光，以及清晨所见的虹之倩影。果然美好的事物，总是息息相通的。生而为人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爱这个绚丽的尘世，不珍惜身边人与光阴流逝的分秒呢？握紧岁月的手，沉淀内心的小确幸，惜福当下每一瞬，每一天，便是对生命最好的礼赞。